來到西市,張寶兒幾經打聽,終于的找到了岑少白的鋪子。
看着牌匾上“岑氏花飾”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,張寶兒忍不住搖搖頭,岑少白終于走上這條路了。
店鋪裡很熱鬧,有許多年輕女子正圍坐在桌前,看着手中的圖樣,忙碌的制作各式花飾。
“這裡應當明暗搭配,整體就看着有生氣了!
”
“這裡綴上小塊珠寶,是不是就如同畫龍點睛一般了?
”
“這裡應該用鮮花和絹花相組合……”
岑少白來回走動着,在一旁給這些姑娘們一一指點。
見張寶兒進店來,岑少白趕忙過來招呼:“張兄弟,你怎麼有空來了?
”
“這店鋪也有我的份子,我怎麼就不能來?
”張寶兒打趣道。
既然是改行做生意了,張寶兒索性連對岑少白的稱呼也一并改了,直接稱他為岑掌櫃。
“說的是,你也是東家嘛!
”岑少白笑呵呵道。
“岑掌櫃,這店鋪的招牌是你親自寫的吧?
”張寶兒問道。
“沒錯!
”岑少白坦承道:“鋪子剛開張,需要開銷的地方多,能省一點就省一點,與其找人去寫,還不如我自己寫呢,也算這麼多年書生沒有白做!
”
張寶兒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張圖樣,仔細端詳,隻見圖樣中花飾畫工精美、色彩豔麗、栩栩如生,忍不住驚歎道:“岑掌櫃,這是何人所畫?
”
“也是我畫的!
”岑少白淡淡道。
“你畫的?
”張寶兒越發驚異,看不出來,岑少白還是個全才。
“我自幼喜好繪畫,連先生都誇我在這方面極其有天分,隻是家境貧寒,父母無力供給,中途放棄了。
”說到這兒,岑少白微微一笑:“沒想到正好此時能用上了,也不枉我下了那麼大的工夫!
”
張寶兒又看了看岑少白做好的成品,都是上好的絲羅綢緞,用各種方式進行搭配點綴,各不相同,卻又恰到好處,張寶兒不禁感慨岑少白居然有這樣好的想象力。
“岑掌櫃,這些花飾就可以賣了吧?
”張寶兒問道。
“那是自然!
”
說話間,岑少白已将那些成品放入挑擔當中。
張寶兒進店這麼久,卻連一個顧客也沒有光顧,他不禁有些替岑少白着急,剛開業的鋪子,一般都是這樣,也不知岑少白能不能熬的住。
“楊珂!
”岑少白突然朝着裡屋喊道。
一個後生從裡屋出來。
這後生俊朗憨厚,穿的幹幹淨淨,看上去讓人覺得很舒服。
不過,張寶兒卻從他的目光感覺出一絲憂郁來,是那種讓人覺得心悸的憂郁。
後生看着岑少白,聲音柔緩道:“東家有何吩咐?
”
“你看着鋪子,我出去賣貨!
”岑少白叮咛道:“若有顧客上門了,你幫着招呼下!
”
後生點點頭:“東家放心,我會招呼的!
”
岑少白挑起貨擔就要出門,張寶兒一把拉住他:“岑掌櫃,你這是去做什麼?
”
岑少白笑道:“光在這裡等着,哪會有顧客上門,我得要上街去吆喝,這樣大家才能記得住岑氏花飾的名頭。
”
岑少白再一次讓張寶兒吃驚了,他這麼做是對的,是放在後世,就是要去做廣告。
“岑掌櫃,我也一起去瞧瞧,如何?
”
“當然好了,有你做伴說話,我求之不得呢!
”岑少白爽快地應允了。
岑少白挑着擔子,張寶兒與黎四在後面跟着。
張寶兒一路與岑少白聊着天:“岑掌櫃,那些姑娘和那個夥計都你雇的嗎?
”
“那些姑娘都是周圍人家手巧的,她們到我這幫忙,也算掙點零花錢,算不上是雇的。
夥計叫楊珂,是上任掌櫃留下的,他的身世可憐,也沒有去處,所以我就把他留下來了!
”
張寶兒突然想起,剛才見到楊珂他那憂郁的眼神,忍不住問道:“你說楊珂身世可憐,這是怎麼回事?
”
“說起這個楊珂來,我算是又撿到寶了!
”岑少白一臉興奮:“我租下這個鋪子,專門和他聊過了,他雖然是個夥計,但對制作胭脂相當在行!
”
張寶兒心中一動:“岑掌櫃,你不會是還要經營胭脂水粉吧?
”
“張兄弟,還是你明白我的心思。
這花飾和胭脂水粉一樣,都是女人家所離不開的,說起來胭脂比花飾還更有市場,我當然會有這樣的想法了。
隻是花飾生意才剛剛起步,現在精力有限,胭脂水粉還得往後放放!
不過有了楊珂在,這也是遲早的事情了!
”
看着躊躇滿志的岑少白,張寶兒突然有了一種錯覺:莫非自己歪打正着,岑少白還是做生意的料?
想到這裡,張寶兒搖頭笑道:“有這樣的人才,你可得要留住呀,他可是我們的搖錢樹!
”
岑少白苦笑道:“我何嘗不知這個道理,本來是打算讓他做這鋪子的掌櫃,我可以騰出精力再想想其他賺錢的法子,可他卻死活不肯!
”
“這是為何?
”張寶兒覺得奇怪。
“因為他還有心事末了,根本就沒有心思做掌櫃,做夥計也是因為生活所迫不得已為之!
”
張寶兒還要再問,卻見有幾個叽叽喳喳說話的婦人迎面走來,她們看到岑少白挑擔裡的花飾,頓時興高采烈圍了上來。
岑少白腦子甚是活絡,他知道這幾個婦人肯定都是成日走街串巷的,又最貪小,索性說明自己是西市岑氏花飾的,頭一天購買者一律免費,這幾個婦人家一聽可免費,見貨色新鮮别緻,都覺占了個大便宜,十分開心,挑了各自喜歡的,樂呵呵離去了。
岑少白專揀人多熱鬧的地方招攬顧客,就這樣,沒過幾個坊,岑少白的花飾便被一搶而空。
既然說好是白送,那肯定是一文錢也沒有賺到。
張寶兒倒是挺佩服岑少白的,明面上看他是虧了錢,實際上卻賺了口碑。
要知道那些婦人們的嘴巴就是最好的宣傳,她們占了便宜不免四處傳揚,等于是免費為岑氏花飾做了廣告。
果然,第三日張寶兒随着岑少白再準備出去的時候,已經有很多女顧客進店來選購了,她們大多是經人介紹之後才來的。
岑少白見勢頭好,又開始挑着擔子上街了,當然不再免費,而是言明不管是在這裡,還是去岑氏鋪子裡去買,夠十朵花飾的,價錢可以折扣,若是買夠一兩銀子的,還可再贈送三朵,一時買者擁堵。
岑少白挑着擔子賣貨并不一次拿出,每天隻賣半挑,賣完便回,有許多人沒能買到,不免遺憾歎息,便會打聽着上門來買。
僅僅十來天光景,岑家花飾的名頭便打了出去,岑少白的生意也打開了局面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