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麼?
他會去長安?
”陳橋咽了口唾沫,看來張寶兒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程度。
“去長安發展,對他來說并非什麼難事,他隻不過是在等待機會罷了!
”
陳橋弱弱地問道:“若我不輔佐他,會有什麼後果?
”
陳書吏就不客氣道:“那隻有一個結果,你回家種地去,位置騰給比你更合适的人!
”
“我是堂堂朝廷命官,不是他想拿就拿下來的!
”陳橋争辯道。
“朝廷命官?
”陳書吏冷冷道:“鄭牧野也是朝廷命官,還是正七品,比你的品秩要高,最後是什麼結果?
你再想想,他能從捕快做到縣令,你一個小小的主薄,他難道就奈何不了了?
”
陳書吏的話,像一把利刃,直紮向陳橋的心窩,陳橋啞口無言,垂下了腦袋。
做了縣令,張寶兒自然不能再住在吳仕祺的家中。
如今,張寶兒搬進了縣衙内宅,這裡曾經是鄭牧野住的地方,現在歸張寶兒住了。
陳橋來到縣衙内宅,見到了張寶兒。
張寶兒似笑非笑地瞅着陳橋:“陳主薄的病好了嗎?
”
“好了,好了,多謝縣令大人記挂!
”陳橋惶恐道。
張寶兒壓根不提陳橋鼓動書吏告病之事,就好像從沒發生過這事一樣,他問道:“這麼說陳主薄已經能辦差了!
”
既然張寶兒不提之前的事情,陳橋當然也不會提。
不過,這一次陳橋學聰明了,他牢牢記住了陳書吏的話,不敢得罪張寶兒半點。
陳橋恭恭敬敬道:“有什麼差事,請縣令大人盡管吩咐!
”
“正好我手頭有件事情,需要你去辦!
”張寶兒直截了當道:“你幫我去查查縣衙倉糧、庫銀存留數額,造個冊子給我。
”
陳橋雖然不知張寶兒這是何意,但他還是恭恭敬敬應道:“屬下遵命!
”
見張寶兒沒有再說話,陳橋便告辭道:“若縣令大人沒有别的吩咐,屬下就先告退了!
”
張寶兒點點頭。
陳橋正要轉身離去,卻聽張寶兒突然喊道:“陳主薄!
”
陳橋愣了愣,趕忙道:“縣令大人還有什麼事!
”
張寶兒意味深長道:“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不少虧空,若陳主薄在裡面也有份,最好在給我冊子之前,先設法把虧空補上!
”
聽了張寶兒這話,陳橋心頭一震,他不知如何作答。
張寶兒微微一笑道:“你可能不知我這麼做是何意,但有人知道,你一問便知!
”
陳橋隻得點點頭,匆匆離去。
張寶兒的話,讓陳橋摸不着頭腦,他有一肚子的不解,無奈之下隻好來找陳書吏。
陳橋将陳書吏喊入自己的房間,陳書吏聽了陳橋的述說,面色如常安慰他道:“這是好事,你不用擔心!
”
“好事?
”陳橋一頭霧水:“我怎麼看不出來這是好事?
”
陳書吏分析道:“若我沒猜錯,縣令大人是準備以縣衙倉糧、庫銀虧空一事做文章,拿有些人開刀了!
”
縣衙倉糧、庫銀向來都有虧空,一來是前任官員留下的虧空,二來是新上任官員在裡面弄些油水,新上任的官員也不會過問前任官員的虧空。
總之,這賬上和庫房的數量永遠是對不上的,而且時間越長,這虧空是越來越大,各縣都是這樣,這已經形成了一種慣例。
“拿有些人開刀?
”陳橋心裡一哆嗦:“他想做什麼?
”
陳書吏瞥了一眼陳橋:“你放心,縣令大人不是沖着你來的,吉溫現在就掌管着六房,若縣令大人真要拿你開刀,也不會把這事交給你了,直接去找吉溫就能查的清清楚楚!
”
“可是……”陳橋猶豫道。
“我知道你是想說縣令大人讓你補齊虧空一事!
”陳書吏接着分析道:“我估計縣令大人是要對程清泉下手了,縣令大人讓你補齊虧空,就是為了到時候這事到時候牽連不到你,你不會連這都想不到吧?
”
陳橋這才松了口氣,可是他又犯起愁來:“堂叔,你是知道的,曆任縣衙官員都在吃着虧空,我當然也不例外,這些年下來,我少說也得補八百兩銀子,可我現在拿不出這麼多銀子,這如何是好?
”
陳書吏斷然道:“拿不出也得拿出來,縣令大人已經對你網開一面了,萬萬不能因為這事讓縣令大人作難。
你若補不上這虧空,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,就很難說了!
”
說到這裡,陳書吏歎了口氣道:“你也别犯愁,我家裡還有二百兩銀子的積蓄,你先拿去吧!
”
陳橋正要推辭,卻突然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。
陳橋打開門,卻見華叔出現在面前。
陳橋知道華叔是張寶兒的心腹,趕忙将華叔請入屋内,客氣道:“華捕快,是不是縣令大人有什麼吩咐?
”
華叔淡淡道:“縣令大人讓我來找陳書吏!
”
“找我?
”陳書吏有些奇怪。
華叔直截了當道:“縣令大人讓我告知陳書吏,他剛上任,前一陣子陳書吏辛苦了,他讓我給您送來一張銀票,以示謝意!
”
陳書吏正要推辭,卻聽華叔又道:“縣令大人還說,這銀子是他自掏腰包的,他知道您急着用銀子,所以請您不要推辭他的一片好意,務必要收下!
”
聽了這話,陳書吏不再推辭,朝着華叔一恭道:“替我謝過縣令大人!
”
華叔離開之後,陳橋奇怪地問道:“縣令大人怎麼會給您送銀子呢?
”
陳書吏低頭看了一眼銀票上的數目,一共是九百一十二兩。
他感慨道:“若我沒估計錯,這九百一十二兩便是你這些年的虧空,縣令大人這銀子不是給我的,應該是借我的手給你的!
”
聽了陳書吏的解釋,陳橋恍然大悟,與此同時,陳橋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感激來。
自己一直與張寶兒作對,可張寶兒卻以德報怨,單是這份兇襟,便不是自己比得了的。
……
将查證縣衙倉糧、庫銀虧空一事交給陳橋之後,張寶兒便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剿滅土匪上了。
他做了縣尉之後,就讓人給各個山頭的土匪送去了信,讓他們在三個月之内全部投降,如今眼看着三個月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,土匪們卻一家也沒有動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