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在皇宮也好,還是在民間也罷,女眷一般是得不到和男子同等的地位的。
當初,武則天為什麼最終決定傳位給兒子的原因。
因為兒子即位,在以後的太廟,自己是先皇後或者太後,而自己的侄子如若即位,将來自己隻能以姑母、姑祖母的身份側身太廟,再多幾輩隻怕就不認自己了。
韋皇後很清楚,李顯隻要在一天,自己便是皇後,是太平公主、相王李旦的嫂子,可如果李顯駕崩了,即位的又不是自己的兒子,地位肯定會下降。
至于安樂公主,即使她皇太女的美夢成真,将來真的當起了女皇,但她的繼承人問題也會十分混亂。
總之,李顯一死,韋後失去了丈夫,而安樂公主失去了父親,她們失去了對自己最有力的保護傘,太平公主等人再對她們下手,就毫無親情上的顧慮了。
就算韋後再傻,她也絕不會傻到殺害自己丈夫的。
同樣,安樂公主對這一點也很明白,她是不會做這種傻事的。
可既然不是安樂公主,又是誰在暗中做了這事,嫁禍于她呢?
就在韋皇後左思右想之際,太醫也趕到了。
“快看看陛下!
”韋皇後還抱着一線希望。
太醫為中宗号完脈之後,面色凝重地對韋皇後道:“皇後娘娘,陛下已經駕崩了!
”
楊思勖在一旁問道:“陛下是因為什麼原因駕崩的?
”
太醫嗫嗫不知如何作答。
突然,殿外有太監通報:“太平公主求見!
”
韋皇後臉色難看之極,李顯是吃了自己做的蒸餅才暴亡的,太平公主素來與自己不和,這下自己是有嘴也說不清楚了。
可李顯已經死了,不讓太平公主進宮,更說不過去。
韋皇後歎了口氣道:“讓她進來吧!
”
太平公主進殿來,隻見李顯躺在臨時搭起的床上,微閉雙目,看似安詳,細看隐約有痛苦狀。
她轉頭向太醫問道:“陛下怎麼樣了?
”
“陛下已經駕崩了!
”
太平公主看向韋皇後,連珠炮似地問道:“皇兄昨天還好好的,為何這會駕崩了?
得的什麼病?
吃的什麼藥?
”
韋皇後心虛,說話吞吞吐吐:“我也是剛到,不知陛下怎的便駕崩了……”
太平公主放聲大哭起來,好一會她才停下來,對着李顯的屍體一語雙關地說道:“皇兄,你放心去吧,後事自有妹妹為你安排。
”
說完,太平公主轉身向韋氏問道:“皇兄可有遺诏?
”
“沒有,不過,我已派人叫上官婉兒,她一來便可拟旨。
”
上官婉兒被通知趕往李顯的寝宮,她站在中宗的屍體前淚眼朦胧,李顯臉上的那黑色斑迹使婉兒一望便知是死于毒殺。
一向和事寬容的李顯得罪誰了呢,竟也要殘酷被毒死。
上官婉兒擡起淚眼,看向韋皇後,韋皇後一臉的憂郁,她不相信韋皇後會蠢到将李顯殺死的地步。
上官婉兒再看向安樂公主,她依然在驚恐當中。
安樂公主雖然平日裡飛揚跋扈,可她沒有膽量殺死自己的父親。
難道會是太平公主?
想到這裡,上官婉兒不由有些不寒而栗,她偷眼向太平公主瞅去。
太平公主面上沒有任何變換,平靜的出奇。
是她,肯定是她。
李顯死後,最大的受害者是韋皇後,而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太平公主。
這個變故,将會讓韋皇後與太平公主之間的力量對比發生微妙的變化。
就在此時,上官婉兒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,就在安樂公主的身後。
“上官昭容,陛下已經駕崩,你速速為陛下拟一份遺诏!
”韋皇後吩咐道。
太平公主就在身旁,韋皇後自然無法明說這遺诏該如何去拟。
“上官昭容,陛下突然駕崩,此時隻有你才能解決這一難題!
”太平公主一語雙關道。
太平公主有自己的如意算盤,上官婉兒與自己是同盟,韋皇後對此并不知情,讓上官婉兒拟诏肯定對自己有利。
上官婉兒點點頭,便向外走去。
她走到華叔身邊時,趁着衆人的注意力都在中宗身上,她輕聲道:“速跟我來!
”
華叔稍一猶豫,便悄悄跟了出去。
上官婉兒站在宮門外,左右環顧一圈後,小聲道:“安樂公主身邊的侍女有問題,你盡快想辦法将她弄出去藏好,等張大人回來之後,便可從她身上搞清楚陛下的死因。
若是遲了,恐怕便會被滅口了。
”
說罷,上官婉兒便自顧自地走了。
華叔終于想明白了,之前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,現在聽上官婉兒這麼一說,他才意識到,安樂公主身後那個叫暧玉的侍女不對勁。
暧玉她太鎮靜了,屋内衆人表情各異,可偏偏她沒有任何表情,就好象屋内的事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一般。
這既不符合常理,也不符合暧玉的身份,她如此反常隻能有一個解釋:她早已知道這個結果了。
華叔再次回到殿内,他怕引起暧玉的懷疑,并沒有去刻意注意她,隻是走到楊思勖與高力士面前,輕聲說前些什麼,二人目光閃動,頻頻點頭。
……
上官婉兒緩步離開陛下的寝宮,她一邊走一邊想着張寶兒臨行前的話:“先拖一拖,等我回來再說!
”
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搏的時刻了,上官婉兒想出了一個緩兵之計,她便立即揮筆草拟了中宗李顯的遺诏。
韋皇後與太平公主匆匆來到上官婉兒那裡。
“遺诏拟好了嗎?
”剛跨進門,太平公主就迫不及待地問。
上官婉兒回道:
“剛剛拟好,請皇後和太平公主過目。
”
上官婉兒的诏書上是這樣寫的:立溫王重茂為皇太子,韋太後訓政,相王輔政。
溫王李重茂是中宗李顯唯一的子嗣,立他為皇太子名正言順。
韋皇後接過來粗略看過後,沒有言語,便交給太平公主。
太平公主剛看頭一句便問:“怎麼沒有皇帝?
國家豈能一日無君?
”
上官婉兒解釋道:“隻是臨時過渡,待選定吉日,再即帝位。
”
太平公主向下念:“韋太後訓政,相王輔政。
”